今天一個人坐上印度的地鐵準備要朝一座萬年的寺廟照相
一路上經過我身邊的印度人 猛對著我看
用那種彷彿看到蜘蛛人走在街上的眼神猛盯著你
或許是好奇 或許是打量 ㄧ開始的我並不以為意
不管到了哪裡 總是會有當地的人跟著你 問你要去哪 要做什麼 有什麼計劃
有些是路邊兜售的小販 有些是腳踏車的車夫 有些是無所事事的人
就這樣跟著你 也不管你有沒有答話 或是願不願意買他的東西
人群擁擠的車站裡 我一個黃種人站在全部都是黑皮膚的人潮裡
原本我以為那是一種特立獨行的勇氣
後來 我才知道 那樣的想法實在太天真 太單純
危險是潛伏在左右的 而當時的我 卻一點也不知情
走出還算現代化的地鐵 印入眼簾的 是殘破不堪的街道 和貧窮
我走入一個像是市集的地方 路上充滿了撕吼的喇叭聲
路越來越顛玻 人潮也越來越多
販子叫賣 車伕拉客 聲音幾乎充滿了整個街道
每當車子一經過身邊 路上的黃沙就開始飛揚
我感覺的到我的鼻膜裡充滿了黃稠的塵土
當我一個人走在充滿異國的街道上 原本是充滿好奇的
但是 走在我身邊的人 那些被貧窮和病痛纏身的人
看著我的眼神 每個是這麼的銳利 眼神是這麼的空洞
我沒有去理會
只是不停的前進
我停在一個街道 兩旁是破舊不堪的騎樓 樓下是渾雜的攤販
路過我的人 各各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
我鼓起勇氣拿出我的相機 開始拍下我看到的世界時
短短的五秒鐘
只有短短的五秒
我發現手上的提包 拉鍊被扯開一半
我當下驚覺不對 內心的不安壓迫的心臟
打開一看 果真皮夾被扒走了
就在那短短的幾秒之間
當下的我
魂飛了一半 身無分文的我 該怎麼回去飯店
我愣在一邊 路上的人潮不停的把我擠到邊端
突然想到剛剛20秒前跟我擦身而過的兩個白種人
那是我在市集看到的少許的幾個外地來的面孔 他們依定可以幫我
於是我開始往回跑 不停的跑
眼睛不停的搜尋 但是人群裡怎麼都找部到白皮膚的人
當下我真的荒了
我的雙手開始懺抖 心跳跳動的聲音在我耳中盤旋
我無助的看著人群
依舊是那些對我打量的眼睛
只是 這次我覺得害怕了
我想到我一定要借到回家的地鐵錢 還好只要八塊盧比(約五塊台幣)
為了八塊盧比 我跑回去當時問路的店家
那是一個布店 幾個跟我講過話的店員還在那
我喘氣的跟店員說 我丟了皮夾 丟了所有的錢
老闆一知半解
因為聽不懂英文 我就用比的 說我的錢包不見了
然後做出要飯的姿勢 跟他說可不可以給我十塊盧比
開始體會到那些伸手要錢的人 內心裡一定也很無助就像我當下一樣
一開始店員聽成10 dollars,就跟我說no
後來我跟他重覆了兩次 盧比!10盧比!
他才從皮包拿出十塊錢給我 放在我的手裡
我快要飆淚 握緊他的手跟他說謝謝
那是我第一次 主動跟印度人握手 以前的我覺得他們的手都很髒
而現在那雙手 讓我找到回家的路。
我的雙手 緊緊握著那張十塊錢的紙鈔
從來不知道那張不起眼 破破舊舊的紙鈔 是通往天堂的門票。
我開始跑向通往地鐵的路
緊抱著我的手提包
裡面有我的相機 那相機是我的生命
我跑著跑著 還經過原本想買帶回去飯店吃的芭樂攤
現在我窮的什麼屁都買不起
心裡也只有恐懼 和害怕
地鐵裡的人潮依舊
排隊的人依樣多
但我的思緒很複雜
最後
從地鐵出來的站
我依舊搞不清楚飯店的方向
一個當地人靠過來問我從哪裡來
一模一樣的寒暄用語
但我ㄧ點也不想回答
後來只問了說飯店的方向要怎麼去
他就跟在我旁邊 說要帶我去
我默默的走在他後面 內心裡很防備
那個印度人就開始跟我聊天 說他是在這邊唸書的學生
問我來這邊要去哪裡
不知道為什麼
我開始跟他說我發生的事情
錢包被偷 一個人走在街上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後 他就跟我說
還好我的人沒有事 上帝有保佑我 祂有在看著我
這一刻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
我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雖然我不確定他的上帝 和我的上帝是不是同一個
但都不重要了
這一天 我的心情載浮載沉到一個我不能負荷的程度
友善的 和可怕的人心 我同時都體會到了
貧窮的可怕 遠遠超過我的想像
突然了解
那是會把人的道德 和信念給吞噬的力量
當我看著貧窮 我了解自己是多麼的幸福
只可惜 沒有把它拍下來
我看到的世界 只能留在我的心底
看到遠方飯店的角角
我好像看到安全 在跟我招手
原來 一個人什麼都沒有了 都沒關係 人安全是最重要的
印度之旅
還剩下一天
但我的勇氣已經隨著被扒走的錢包 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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